多瑙河，你是蓝色的，美丽的，
日日夜夜流在我的心里。
我曾在你的岸边漫步，
伴着你的波声，踏着你的旋律，
恋着你旖旎的风光、欢畅的歌曲。
今天，多瑙河啊，为何你喑哑无语，
我只听到你在呜咽悲泣？
啊，疯狂的北约犯下了滔天大罪，
任意屠杀你所哺育的勤劳儿女，
凶狠地摧毁你秀丽娇娆的身躯。
你胸前项链上晶莹的宝石——
那座著名的“白色的城”，已毁于旦夕；（注一）
你用乳汁灌溉的肥腴的土地上，
工厂、农舍、学校、医院都被炸成废墟。
这怎能不叫你做母亲的心破碎？！
啊，在你宽阔慈祥的胸怀里，
飘流着你无辜儿女的鲜血和尸体；
也飘流着三位中国英雄儿女的血迹，
他们为你伸张正义而壮烈牺牲，
这更令你肺裂心碎，悲上加悲。
多瑙河啊，擦干你的眼泪，莫再悲泣！
你无数英勇无畏的儿女已经汇集起来，
组成“人体盾牌”，保卫着你；
热爱和平、坚持真理的亿万中国人民，
无比愤怒地举起了声讨侵略者的双臂。
啊，多瑙河，掀起你汹涌的波涛吧！
长江、黄河也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，
它们同你汇合成一条巨大的洪流，
一泻万里，不可阻挡，无所不摧，
向疯狂的侵略者猛烈地冲击，冲击！
人老了，我已很少流泪，
今天，为何串串泪珠湿透我的衣襟？
不因失去亲人故友，不因重病缠身，
而是祖国的三位英雄儿女在异国牺牲，
悲壮的事迹令我心碎。……
哦，我的心怎能不破碎，
当我从电视上看到他们血肉模糊的躯体
和废墟中拣出的他们带血的衣被；
当我读到他们生前写回的通讯和日记，
字字含着血泪，是他们留下的绝笔。……
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，
当一位十九岁的儿子和另一位老父亲，
手捧着覆盖国旗的三个骨灰盒走下舷梯，
机场上人人放声恸哭，呼唤着：
“你们回家了，祖国的亲人！”……
当我看到花圈丛中挂着他们的遗像，
那刚毅的神态，那思念祖国、追求真理的眼睛；
当国家领导人来到遗像前沉痛哀悼，
含泪向他们的家属亲切慰问，
我的泪像泉水涌出，流个不停。……
泪，人人流不尽的泪啊，
是比失掉亲人还要悲痛的泪，
是无比愤怒、向世界控诉的泪，
是为祖国有这样优秀儿女而骄傲的泪，
也是渴望祖国强大、催人奋进的泪！
我，一个年逾七旬的病中老人，
一个也曾在新闻岗位战斗过的老兵，（注二）
一生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，
今天，我要用盈盈泪水编成三个花圈，
永远祭奠着三位烈士崇高的英灵。……
——1999年5月，写于病中
（注一）
即贝尔格莱德，在斯拉夫语中意为“白色的城”。
（注二）
作者在三四十岁时，曾任新华社常驻国外记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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